口香糖:人类最古老的零食
来源:中新网 发布时间:2019-03-23 08:39 作者:竹隐 阅读量:4068
口香糖,英文名为“Chewing gum”,其中“Chewing”意为咀嚼,“gum”意为“树脂、树胶”。在广东话里,口香糖也俗称“香口胶”,顾名思义是用来清新口气的胶状食物。
无论是从制作方式还是从主流消费人群来看,口香糖都像是新潮生活方式的宠儿。然而,若是仔细看历史的脉络细节,则会惊讶发现:口香糖居然是人类最古老的零食,东西方概莫能外。猜想着古人嚼着口香糖的样子,或许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,历经千年,无论人类走了多远,依旧有最初的习惯不曾改变。
你嚼口香糖的样子,跟古人真的很像
咀嚼是一种人类最初的本能。看似简单,其实包含了咬肌、翼内外肌、颞肌等系列咀嚼肌有顺序地收缩,构成复杂的反射性动作。抛开由此带来的吞咽反应和消化系统刺激,以及营养摄入不谈,光是咀嚼动作的本身,就可以让人类受益良多。
首先得益的是口腔内的牙齿。口香糖的护齿理念已经深入人心,在此人们通常会有一个认识上的误区,以为是口香糖的黏性黏走了牙齿缝隙里的脏东西,但其实最大的功臣恰恰是咀嚼动作带来的唾液分泌,这是人体天然的抗菌和防护机制。全球众多牙医学会和牙科组织都曾经指出过口香糖在刺激唾液分泌、降低口腔酸度、帮助牙齿清洁方面的积极作用。
早期的人类,比如6000年前生活在现今芬兰一带的人没有自己的牙医协会,但他们也发现了咀嚼与唾液分泌以及牙齿强健之间的关联。即使不能从咀嚼物中获取营养物质,但至少可以寻求味觉刺激和牙齿清洁功能。桦树树皮就是他们的“口香糖”。这种生长在北温带以及寒带的树木,树形高大挺拔、树皮中含有白桦脂醇(具有消炎、抗菌的作用)、高级脂肪酸和鞣质,以及少量的酚性物、多糖类、蛋白质等。2007年,来自英国的考古学家莎拉·彼奇在距芬兰首都赫尔辛基380英里的奥卢附近——后来被称为基尔里奇石器时代中心的地区,发掘出一块已经碳化的白桦树皮焦油。焦油上面密布古代人类的齿印,很明显能看出在当时的用途。这种白桦树皮焦油的“口香糖”还具有防腐性质和其他药用价值。莎拉的发现,将人类口香糖的历史开端推到了新石器时代。
值得一提的是,桦树里提取的桦树糖浆主要成分是木糖醇,而后者无需赘述,恰恰是现代“无糖口香糖”(又常名为“木糖醇口香糖”)的主要调味剂。现代木糖醇口香糖的发明不是巧合,是对几千年前人类利用白桦树液提取木糖醇的模仿,来自古人的灵光一现。
除了古芬兰人,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也爱口中咀嚼。玛雅人爱嚼人心果树胶乳,用来提神洁齿。人心果树胶乳在19世纪被美国人带到纽约,制成商业化的口香糖在药店出售。
咀嚼的动作对于人类认知和压力释放也有积极作用。1996年,来自日本九州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,咀嚼可使重要脑区的供血和供氧量在短时间内显著提升,可以提高短期注意力和记忆力。从这一点上来说,二战时那些咀嚼着口香糖对抗瞌睡、提高专注力的美国军人,与新石器时期嚼着树脂、伏狩猎物的古人,在吃“口香糖”这件事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。同样,利用口香糖缓解压力、在咀嚼中平缓呼吸的NBA球员,与古希腊时期嚼着乳香胶,等待在运动会上一展身手的古希腊运动员也别无二致。只不过古希腊人咀嚼的是由乳胶树的树脂制成的乳香胶。和桦树皮焦油一样,乳香树胶具有防腐特性,被认为可以用来保持口腔健康。
人类在嚼口香糖这件事上的不谋而合,既纵横时间、也横贯地界。嚼口香糖的文化传统似乎在一个趋同的进化过程中发展而来。从人类新石器时代起,在世界各地许多早期文明中,都能发现各自“口香糖”的遗迹。它们大多由植物、草和树脂制成,依据当地生长环境可提取的自然植物而略有不同。但相同的是——它们都来自于人类咀嚼的本能,人类也因此从中受益匪浅。如果说这些原始的口香糖保护了他们的牙齿,锻炼了他们的面部肌肉,缓解了他们狩猎、劳作时的疲倦,那么也可以说,口香糖间接提高了他们的生活质量和寿命,也由此推动了人类文明。
“同含鸡舌香”,口香糖在东方的文化礼仪
回到我国来说,礼仪之邦怎么能少得了“口香糖”的存在?它虽然不算原产,但是也相当风靡,甚至成为了上朝折奏时的一种宫廷礼仪,乃至于在朝为官的一种指代。
北魏以前,我国的口香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“鸡舌香”。这其实是一种香料,发源于著名的“香料群岛”——印度尼西亚的摩鹿加群岛东部地区。“鸡舌香”其实就是丁香,丁香属于桃金娘科蒲桃属,是一种常绿乔木。关于它的外形,可以引用17世纪荷兰东印度公司军医克里斯托费尔·弗里克在《热带猎奇——17世纪东印度航海记》中的描述:
“丁香树颇似月桂树,其花由白而青,继而由青转红。当花为青色时,芬芳馥郁,无与伦比。丁香花中密密丛丛地团生着丁香,成熟后由种植者采集曝干,成为黄褐色……”
另有人觉得其花瓣的外形犹如钉子,所以丁香的英文名“clove”源于拉丁文“clavis”,以及古代法文“clou”,都是从“钉子”一词衍生而来。不过在汉朝时期初见丁香的国人眼里,这种植物的种仁子叶合抱,形似鸡舌,所以很长时间内它的名字并不叫作“丁香”,而是被称为“鸡舌香”,或简称“鸡香”。
鸡舌香作为我国传统进口的“南药”之一,既是药用植物,也是香料植物。它所含有的丁香油酸、乙酰丁香油酸及丁香烯、香荚兰醛等成分,可以消炎抑菌、缓解身体疼痛,也能用作芳香剂量,即如假包换的“口香糖”——难怪丁香一进入国人的视线,就再难被舍弃,也因此关于鸡舌香的历史记载不胜枚举。唐代诗人王维在其《重酬苑郎中》的第一句即是:
“何幸含香奉至尊,多惭未报主人恩。”
白居易在他的《酬严十八郎中见示》中也曾感慨:
“口厌含香握厌兰,紫微青琐举头看。”
其中“含香”指的就是口含鸡舌香,正如《汉官仪》记载:“尚书郎含鸡舌香伏奏事,黄门郎对揖跪受,故称尚书郎怀香握兰,趋走丹墀。”
因为亲侍君王左右,当面奏章,尚书郎在奏事答对时必口含鸡舌香,以“欲使气息芬芳也”。逐渐发展下去,不光是尚书郎,朝中官员都有含香奏事的习惯,以至于“含香”成了朝中为官的一种指代。
唐代刘禹锡被贬为郎州司马时,在《早春对雪奉澧州元郎中》就留下:“新恩共理犬牙地,昨日同含鸡舌香”的诗句;唐代诗人李商隐在《行次昭应县道上送户部李郎中充昭攻讨》也有诗云:“暂逐虎牙临故绛,远含鸡舌过新年。”同样,明朝陈汝元的《金莲记·接武》也有:“御杯共醉龙头榜,春雪同含鸡舌香”的句子。
“同含鸡舌香”,意思就是同朝为官。所以相传曹操给诸葛亮写过一封《与诸葛亮书》,内有:“今奉鸡舌香五斤,以表微意。”这不是单单送五斤“口香糖”那么简单,背后的隐语旨在劝说诸葛亮归降汉天子,与自己同朝为官。
“愿为鸡舌噙於口,常作灵台贮在心。”再往后,鸡舌香不光是官员的专利,上至文武百官、下至朝野百姓,都爱携香含香,使用鸡舌香成为美自身敬他人的一种习俗礼仪。
到了北魏时期,鸡舌香始有“丁香”之名。著名农学家贾思勰在其所著《齐民要术》中说:“鸡舌香,俗人以其似丁子,故为‘丁子香’也。”李时珍也曾在《本草纲目》中,引述唐代医学家陈藏器的解释:“鸡舌香与丁香同种,花实丛生,其中心最大者为鸡舌,击破有顺理,而解为两向,如鸡舌,故名,乃是母丁香也。”
所以说到丁香,其实有两种植物。一种是原产于中国华北的紫丁香,属于木犀科丁香属;另一种就是原产于热带地区的鸡舌香,很长时间内在我国都扮演着“口香糖”的角色。
现代口香糖,平常生活的侧影
现代口香糖源自美国,来自新定居者向美洲土著的学习。在前者踏上新大陆以后,发现当地的印第安人习惯咀嚼一种提炼于云杉树液制成的树脂,从而保健牙齿、打发空闲时间。新移民灵机一动,按照印第安人的方式采集、提炼云杉树液,开始着手其商业化。很快在1848年,一位名叫约翰·B·柯蒂斯的商人开发并销售一种“缅因州纯云杉胶”的口香糖。从此口香糖一步步摆脱了树胶口味,开始更像一种糖果。
1850年,一种由石蜡制成的口香糖第一次有了糖果的甜味,所以受欢迎程度很快就超过了云杉树胶。只是这些早期口香糖的甜味获得方式简单粗暴——与石蜡口香糖共同出售的还有一盘糖粉。要想嚼得津津有味,咀嚼者得反复将口香糖蘸进糖粉中以保持甜度。于是在19世纪60年代,居住在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的药剂师约翰·科尔根从香脂树中提取出了一种名为“塔菲吐露”的风味添加剂加入口香糖中,从而发明了世界上第一种风味口香糖。
科尔根还为现代口香糖的包装带来了巨大转变。1910年8月2日,他名下公司的雇员,来自肯塔基州的发明家詹姆斯·亨利·布雷迪制造出了一种“口香糖芯片成型机”,即以机器自动将口香糖切成芯片薄度的条状并进行包装,为此还获得了专利。
不过最早把球状口香糖改成条状的人要数美国商人托马斯·亚当斯。他的朋友安东尼奥将军从中美洲带回了一批树胶,想委托他来制作橡胶的替代品进行生产销售。他们尝试着制造了玩具、面具、雨靴以及其他很多东西,但都失败了。在安东尼奥将军因为投资失败而失意离开以后,托马斯·亚当斯突然想起他刚来纽约时,常常嚼着一种晒干了的中美洲人心果树胶。彼时的纽约人也有偏爱咀嚼的东西,即在药店可购得的石蜡,咀嚼感和味道远远比不上树胶。
于是托马斯做了最后一次尝试,进口了一批树胶开始生产。他的产品是制成小球形状的糖树胶,包装糖纸上印有纽约市政厅图案。这次他成功了,树胶口香糖很快占领了石蜡的市场。1871年,亚当斯开始着手研发生产口香糖的机器,生产出一种叫做“黑杰克的甘草味口香糖”,并把口香糖从球状改为条状。
人们对口香糖的消费热情推动着口香糖的创新。1906年,口香糖生产商弗兰克·弗尔名下的弗尔公司生产出了世界上第一块泡泡糖,取名“Double Bubble”。泡泡糖也是口香糖的一种,发明者是来自弗尔公司的一名会计沃尔特·迪默。他的这项发明,为世界无数孩子们带来了欢乐。
二战期间,口香糖既可以保健牙齿、又能抵抗困乏、提高注意力,因此成为了美国军人的军需特供。伴随美国军队的足迹,口香糖在世界范围内开始流行。因为供不应求,口香糖在某些地区甚至可以当作货币交易。这可苦了国内开始面临物资短缺的美国民众,战争年代就连嚼口香糖也成为一种奢侈。为了制造成本更低廉的口香糖,使用丁二烯基合成橡胶的口香糖开始出现。在战争结束以后,口香糖刚在药店恢复销售时,门口便排起了长队。或许人们想要满足的不光是咀嚼的本能,也是对和平年代、平常生活的一种渴求。
出乎意料
口香糖被手机打败?
“互联网时代,你永远想不到自己的竞争对手来自哪里。”这句话放在口香糖的销量急剧下滑上也非常适宜。
口香糖的销售没有淡旺季,按说整体销售曲线应该相应稳定,但在2007年以后,几大口香糖品牌却都开始出现颓势。究其原因,口香糖这种小食品的销售渠道基本集中在超市或便利店的结账柜台。人们在排队结账时,为了打发等待时间会四处张望。在这个过程中,位于显眼位置的口香糖很容易被人们发现并随手加入购物框里。但那是在手机还未占据人们的注意力之前。在智能手机兴起之后,手机使得排队等候不再无聊,摆在结账柜台边包括口香糖在内的小商品也自然被忽略了。
另一方面,网购的兴起使得人们更倾向于线上购物,而口香糖本身单价就比较低,线上线下的价格差别不大,单买时运费也不划算,因此也容易被人们所忽视。
特别规矩
新加坡
禁止口香糖的国度
口香糖虽然好处多多,但也给城市带来一些不大不小的尴尬。伦敦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的牛津街,有25万块被行人随意丢弃的口香糖粘在人行道上,成为路面的“牛皮癣”(来自2000年的调研数据)。在意大利的中心城市罗马,每天有15000块嚼过的口香糖被丢弃在街道甚至名胜上,而每块口香糖的清除成本差不多是一欧元。
不同于其它糖果被充分咀嚼吞咽,口香糖的最终宿命是被嚼完后丢弃。非水溶性的口香糖主要构成是树胶,而树胶与沥青、混凝土以及鞋底都有着很强的黏合力,一旦粘上,除非采取专业的蒸汽喷射设备或人工刮去这样耗费时间精力的劳动,否则难以清除干净。被吐弃的口香糖还宛如一个个细菌的温床,黏贴在公园的长椅,校园的桌子,商场的扶手和人行横道上。鉴于此,很多学校禁止学生在校区吃口香糖。
不同于世界上其它城市的街道,新加坡的人行道上几乎没有口香糖留下的痕迹——因为他们对口香糖下了禁令。在1992年,新加坡政府宣布口香糖为非法。不过从2004年起,新加坡政府允许在药店出售无糖口香糖,可以根据医生或牙医的处方购得。
郑重声明:此文内容为本网站转载企业宣传资讯,目的在于传播更多信息,与本站立场无关。仅供读者参考,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。